-雪中梅- 05（2 / 2）
“我不知道。”慕夕雪抬头，脸上是显见的茫然，“好像有很多。不过……如果是在这条街上的话，大概是那场车祸吧。”
除去熟悉的街道，那辆车就是最鲜明的标志。
于路三生来说，那只是一场险些丧命的车祸，或许可以归结于意外，但最终还留了一条命，所以这件事也就可以略过不提。
但对于慕夕雪来说，那也是曾困扰了她许久的梦魇，不止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我厌弃。
慕夕雪知道她此生的父母为她密谋的一切，只为了让她拥有完整的天命，因此路三生必须死。
她也本该死去，但她偏生就是运气那么好，不仅没有死，反而受的伤都是极轻微的。
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地杀死一个天命者，意外杀不死她，他们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那是慕夕雪第一次清晰地了解到路三生的身份，第一次在梦中看到那个执念了千年的人的脸，也是第一次知晓她的父母为她所做的一切。
更大的冲击却是她随后不由自主冒出来的想法——
当时她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路三生，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十分苍白的脸，内心却在想着：你为什么没有死呢？
要是你就那么死在那场车祸里多好啊，那么她就不需要了解到那样残酷的真相，假装自己真的正义光明到毫无瑕疵，不需要日日夜夜被往后的梦魇所缠绕，也不需要在朋友与生存中做出抉择。
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想法之后，慕夕雪便开始惶惶不安，自幼被立为正义与光明的标杆的她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内心这样阴暗的想法。
但本能并非那么容易祛除，日日夜夜找上门来的梦魇只会将她拖入更黑暗的深渊，她挣脱不得，求救无门，只得在理智尚存的时刻选择远离。
但不想不提不问不代表那些隐晦的纠结痛楚就不存在了。
看到那辆车的时候，慕夕雪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不愿意怪罪为她付出一切的父母，也不想自己被束缚在愧疚的深渊里，而路三生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人。
于是她将一切罪过归结于那场意外的车祸上。
她想，要是当初没有发生那场车祸，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呢？
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她和路三生的立场本就天然对立，她的父母也不会因此真正对路三生产生什么怜悯。
没有这一次车祸，还会有下一次的意外。
但人总是擅长于推卸责任的，只要有一个可用的替罪羊，便迫不及待地为之套上罪孽的枷锁，就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良心安生些许似的。
“我记得当时就是在回来的路上吧，好像就是在你家附近。车祸的话，只要走过那条路就行了吧，对了，你会开车吗？”
路三生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拍了拍车门，这辆车的触感很真实，显然就是这个幻境的一个核心了。
慕夕雪从沉思中抬头，并未注意到路三生的话，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什么？”
“我是说，按照套路的话，只要往回开一遍就可以了吧。”路三生重复了一遍，“你会开车吗？”
慕夕雪的表情凝固了，路三生与她对视了两秒，也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真巧，我也不会。”
这时候被两人无视已久的瞿秋月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会开。”
路三生回头打量了瞿秋月一眼：“……你还没成年吧？”
瞿秋月连忙解释道：“我没驾照，不过我妈妈以前就是开客车的，我从小就跟着她，还偷偷在空地开过几回，绝对没问题的！”
“那就拜托你了。”路三生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慕夕雪冷哼了一声。
瞿秋月顿时被吓得一个哆
困惑的表情：“什么？”
“我是说，按照套路的话，只要往回开一遍就可以了吧。”路三生重复了一遍，“你会开车吗？”
慕夕雪的表情凝固了，路三生与她对视了两秒，也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真巧，我也不会。”
这时候被两人无视已久的瞿秋月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会开。”
路三生回头打量了瞿秋月一眼：“……你还没成年吧？”
瞿秋月连忙解释道：“我没驾照，不过我妈妈以前就是开客车的，我从小就跟着她，还偷偷在空地开过几回，绝对没问题的！”
“那就拜托你了。”路三生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欣慰的笑，“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
慕夕雪冷哼了一声。
瞿秋月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路三生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她不是针对你。”
瞿秋月：“……哦。”
天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不一会儿便淹没了大半的车轮，车门倒是松松垮垮的，一把就能拉开，车钥匙也好好的留在座位上。
但上了车之后，瞿秋月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成功发动车子，急得脸色通红。
路三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拍慕夕雪示意她下车：“看来我们还得先修车。”
大巴的车体看起来很完整，并没有什么外伤，油箱也是满的，倒是一个右后方一个车轮有些瘪，但也不至于连火都打不起来。
看着路三生动作熟练的掀开车盖的时候，慕夕雪都震惊了：“你还会修车？”
“我在修理厂打过工。”路三生说着又紧接着一句，“只围观过别人修。不过现在也没别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瞿秋月也赶紧下来帮忙。
别看小姑娘长得文文弱弱，还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汉服，但对车辆的了解却远胜过旁边两个成年人——其中一个还是号称在修理厂打过工的。
在瞿秋月的指挥提醒下，路三生完全沦为了苦力，她倒是完全没想过找慕夕雪一块帮忙，后者也就憋着一股气似的杵在一旁充当冰雕，看着比天上飘的雪还要冷。
瞿秋月对汽车的常识了解得倒是多一些，但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只能跟路三生一点点试。
“好像还是不行啊。”路三生蹭了一手的机油，虽然注意着用了手背擦脸，但还是一不小心蹭花了脸，“要是小黎在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慕夕雪立刻冷飕飕地接上：“怎么，她会修车吗。”
“不会——不一定会。”路三生没在意慕夕雪带刺的语气，继续感慨道，“不过她肯定能在网上找到修理教程，肯定比咱们在这儿瞎搞有效率。”
毕竟欧阳黎可是在雪山上都能找到信号联网的人啊。
说到欧阳黎，路三生便又想起先前在通道门口听到的那一声熟悉的惊呼，也不知道外面的那群人怎么样了，是同样被拉入到了一个未知的幻境当中，还是会一拉开门就看到了三个原地消失的人呢？
也不知道她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路三生下意识摸了摸领口下的墨玉，又蹭了衣服和锁骨一片污渍，看得慕夕雪直皱眉。
“哎！好了！”瞿秋月一声欣喜地惊呼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也不知道是接上了那根线，瞿秋月试着发动了一下车，竟然成功地让车移动了几公分。
而车停下来的原因则是路面上越堆越高的雪，这时候已经将车轮整个淹没了，这种情况下，雪层就是再蓬松也难以行进，更何况这片雪厚重得有些吓人，移动几公分就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办啊？”瞿秋月有些着急。
路三生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街道道路，不同于这一片厚厚的积雪，街道大路上也一直在飘着雪，却根本没有积下一点雪层，相反大巴车周边这一带的降雪速率才有些不正常。
“没事，幻境也要遵循基本法则嘛。”路三生笑了笑安抚道，“你往街道上开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慕夕雪，说道：“你也上车。”
慕夕雪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是上了车之后也只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清楚这种情况下，确实路三生比她更有用一些。
路三生站在车前，用油乎乎脏兮兮的手蹭掉鼻尖的薄汗，朝正盯着她看的瞿秋月笑了笑，随即合拢了双手，又慢慢半展，一点橙红的火光在她的手掌之间闪烁着。
像是将萤火放归山野，路三生轻轻放开手掌，一团火便自她手心升腾而起，一点点向空中蔓延出点点火光，似是白夜下的星火。
瞿秋月看着这
这一片厚厚的积雪，街道大路上也一直在飘着雪，却根本没有积下一点雪层，相反大巴车周边这一带的降雪速率才有些不正常。
“没事，幻境也要遵循基本法则嘛。”路三生笑了笑安抚道，“你往街道上开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说着她又转过头，去看慕夕雪，说道：“你也上车。”
慕夕雪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是上了车之后也只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清楚这种情况下，确实路三生比她更有用一些。
路三生站在车前，用油乎乎脏兮兮的手蹭掉鼻尖的薄汗，朝正盯着她看的瞿秋月笑了笑，随即合拢了双手，又慢慢半展，一点橙红的火光在她的手掌之间闪烁着。
像是将萤火放归山野，路三生轻轻放开手掌，一团火便自她手心升腾而起，一点点向空中蔓延出点点火光，似是白夜下的星火。
瞿秋月看着这神奇的景象，惊讶得合不拢嘴，忍不住低声喃喃：“好漂亮啊……”
话音未落，她便又见路三生用指腹托着一团火光，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半空中的火光瞬间大盛，凝聚成型，宛如一条火凤向着雪地俯冲下去。
烈火成型的凤凰展翅，所过之处的雪尽数消融，连一点雪水都未留下，仿佛只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就在瞿秋月发呆的时候，路三生已经跳上了车，催促道：“小瞿，快开车！”
瞿秋月没多想，立刻听话地发动了车。
当大巴驶上正道的时候，瞿秋月还是没忍住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一眼，原本盘旋在雪地上空的火凤又展了两下翅，随即在一声轻响之后消散在空气中，只落下一点微弱的火星。
很快，连那一点火星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