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跨年（2 / 2）

迪莉娅拿他的心软没办法，于是继续追问唐明睿的事情，“渣男都跟你说什么了？死缠烂打求复合？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听起来她比陈玉还熟悉唐明睿的套路。

直到这时，陈玉面对着迪莉娅冷静的神色和一针见血的评论，才头回在与唐明睿重逢后卸下了心上的所有负担，长叹了一口气，道：“他知道我喜欢小孩子，没少拿他儿子当借口制造机会。”

迪莉娅嘲讽：“呵，倒是挺会利用资源的啊。”

“我总以为他这几年会有所长进。”陈玉转着吧台上的玻璃杯，杯子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炫目的光彩，“可他还是这样……一直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名为伤感的猛兽在顷刻间袭上他的心房。有如那一年唐明睿想退学，他心中对他的失望远大过对他的不满和仇恨。

他在美国病重的那些日子，总会突然在房间的某一角看到唐明睿远远地坐在那儿朝他微笑。哪怕他知道那是幻影，却还会忍不住地想靠上去，像从前那般把头搁在对方的膝上，享受着对方的每一个温柔的抚摸。可真的等他走上前去，幻影却消失了。

在无数的黑夜，他从有关迈克尔的噩梦中醒来，那幻影又会坐在他的床尾。他不敢去接近，只能沉默地交握着十指，与对方相视。

他会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对方，你在哪里？

而那个幻影总是用宠溺的口吻告诉他：我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这些所有的幻想全都基于陈玉对唐明睿的期望，希望对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情人，希望对方能给予他应有的关怀和温柔。

相同的日子重复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最终还是由骆秋笙一步步强制地将他拉出这场无尽头、容易将人溺死的幻境中。

而脱离了美好幻境的陈玉，也渐渐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他永远都无法得到他想要的温柔。即便是贴心如骆秋笙，依旧被他挡在心墙之外。真正能敲开那面墙，或者更厉害的能让那面墙顷刻倾塌的，只有那一个人。

“老陈。”迪莉娅看着陈玉逐渐落寞的神情，也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他们之间大概有十来年的时间没有正经谈过唐明睿的事，一是她有意识的避开提及，要真谈起也是嘲弄的口吻，二是她明白即便陈玉嘴硬不承认，他十几年来的单身生活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她从不觉得唐明睿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耀眼地方，能让人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甚至直到分手都无法轻易割舍。可正如那句老话说得好——王八看绿豆看看对眼了，偏偏陈玉又是特别倔的那颗绿豆，心中对感情的执念有如偏执狂一般，就是恨对方恨到骨子里也不愿意撒手放过自己、成全自己。

迪莉娅觉得他傻，也觉得他可怜。

好好一个人，偏偏被感情折磨成了这样。

“行啦。这么好的日子，不提他了。”很多话不用迪莉娅说出口，他看一眼她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他重新举起自己的酒杯，瞄了眼不远处挂在墙上的时钟，离十二点还有两三分钟，“敬我们的2030年，未来也要友谊长存。”

迪莉娅也跟着举杯。这时候，伊万估摸着他们也聊的差不多了，便领着自己的一帮朋友过来喝酒。一群人互相做着自我介绍，在2030年的最后几分钟里喝酒喝得格外豪爽，像是要打算醉过这一年的尾巴。而迪莉娅在觥筹交错间偶然瞥了陈玉一眼，后者那好不容易显露的忧伤又被厚厚的面具遮掩上——下一回在显现出来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午夜整十二点的时候，酒吧外响起了震耳的烟花声。店里的顾客都挤到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灿烂烟火起哄笑闹。

陈玉和迪莉娅、伊万留在原位上，互相道着"Happy New Year"。

这回陈玉的杯子终于见了底。他跟酒保又重点了一听黑啤。恰在这时，搁在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瞄了一眼，是条短信。

唐明睿：新年快乐。感恩上一年能与你重新相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