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2 / 2）

孙湘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孙大年一眼，又望向民警，眼神十分迷离，终于还是说道：“是……”

孙大年嗤笑一声，脸上的横肉一甩，用肥胖的食指戳着许忆的胸口：“‘孙子’，多管闲事！”

“可是猥亵就是猥亵，是她爸怎么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爸应该有的行为！”许忆不想放弃，刚才在车上，女孩的眼神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是他也曾经有过的眼神——空洞，冰冷，麻木。

民警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漠，低着头，认定了这是起闹剧。

孙大年拉着小女孩的手，骂骂咧咧的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小女孩临出门前，回头看了许忆一眼，眼神看起来欲言又止。

许忆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缓了整整十分钟，才又有勇气面对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起身拍拍屁股，也走了。

“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手的，”他想。

许忆这次出来采风，只带了一个小破行李箱，和一个大速写本。他回到暂时落脚的小旅馆，飞快地画下了刚才公交车上的那一幕。

许忆这人，特长破罐破摔，但在原则性问题上，好像从来没有畏缩过。

“孙大年，你大爷的。别让我逮住你的耗子尾巴。”

许忆迅速收拾了散落在桌子上的便携颜料和房间里不知穿没穿过的衣服，把小相机往脖子上一垮，一阵风似的走了。他拖着行李，做好了跟“孙”子打持久战的准备，干脆思索起孙大年的行踪。

回想起孙大年和孙湘的穿着，许忆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来自这个小县城周边的村子。两人穿着在小县城中看起来并不十分突出，但却带着与县城格格不入的乡土气息——是那种想显得自己十分富裕但却格外土气的装扮。

那么这俩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许忆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不经意瞥见了日期：阴历腊月二十二。啊，快过年了。那么这俩人的目的地应该是商场一类。

许忆连忙跟小旅馆的服务员——也是主人，打听了小县城中的商场，以及其他能买到衣服的地方，随后不由分说，打了个板车，直奔商场而去。

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许忆没能在商场堵到孙大年，他甚至跟商场经理说自己丢了东西，看了商场门口的监控录像，孙大年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他难免有点心绪不平，胃里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从商场出来，许忆兜兜转转又去了几条专门卖服装、小饰品的街，都没有任何发现。他有点泄气，难道是想岔了？难道孙大年是县城里的住户？许忆拖着自己饥饿不堪的肚子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想在街边找个小饭店解决一下生存问题，却从一家有些阴暗的小店里瞥见了一抹粉红色的身影。正是孙湘。

许忆眼眉一挑，生怕错失了这次机会，悄无声息的在店外一个不起眼的杂货亭买了两根棒棒糖，一边用嘴叼开了糖纸，一边近乎监视地盯着着里面的动静。

他打量着这个服装店。店面十分狭小，牌子也不是很新了，带着明显翻新过的痕迹，不过总归能认出牌子上“梅姐の店”。店内可称得上是十分昏暗，许是怕费电，根本连灯都没有开，也不知道顾客该怎么判断这屋衣服的品质。

许忆眯起自己被电脑屏幕摧残多年却依旧没有近视的眼睛，往店内探去。店里空间有限，孙大年的动作，在他的深色衣服在和店里本就不足的光线掩饰下，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楚。许忆只能紧紧盯住那个粉红色的小小身影。

孙湘看起来像是接过了一件衣服，被孙大年推推搡搡往里面走去，半天没有出来。许忆脑子里有一根弦，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弦越绷越紧。

然后终于随着一声喊了一半之后被人堵在嘴里的尖叫，许忆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他把棒棒糖从嘴里薅出来扔了，二话不说冲进店内，店面牌子上的字好像都随着他冲进去是带起来的风震得抖了一抖。店内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只写着一个“试”字，但里面根本不是试衣间，而是一个环境可称得上恶劣的厕所。

地面仍是上世纪□□十年代抹的水泥地，洗手台脏兮兮的立在门口，白得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而扣着盖的马桶上，是一个粉红色衣服被脱下一半的小女孩，还有两只正在扒|她衣服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