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2 / 2)
她一时无言,不知如何是好,茫茫然看着他。
她当然想活命。
她苟且偷生至今日,与摄政王等人苦苦周旋,便盼着能有一日得到自由。
这一辈子都未曾做一回自己,白白地被捆绑在皇座之上,被那群人利用、连累,背负骂名,凭什么?
她绝对不甘心,死也死得憋屈。
迟聿看着她,扬眉道:“怎么?不想活?”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暗暗咬牙,道:“想!”心里却仿佛在被凌迟一般,不,凌迟也不如此时此刻难捱。
这人的眸光似乎能洞悉她的想法,每一个问题都让她胆战心惊,他的态度却又飘忽不定,让她拿不准他到底想怎么处置她。
饿她一顿,却又亲自喂粥;温声与她说话,却字字令她胆寒。
迟聿心下更觉有趣,看着她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忽然感到一丝奇妙的快意,前世求而不得,转辗反侧整整十年,他不知在南宫外驻足多少次,只是让贴身太监向自己汇报她的近况,最终却发觉自己白白做了十年的痴情傻子。
如今终于得到了她,他一点也不着急。
像她这样的女子,就值得他如此循序渐进,用极好的耐心……逐步深入。
明明对她了如指掌,看她紧张兮兮地寻找借口,他竟觉得此刻的她,额外惹人疼惜。
他心情忽然大好,便又突然问道:“可吃饱了?”
商姒摇了摇头。
她饿了太久,一碗粥并不能饱腹。
迟聿扬声唤来侍从,命人再准备一碗粥来,直至看着她再次一点一点吃完之后,才蓦地开口道:“去备一套天子服饰来。”
商姒眉心一跳,再难下咽。
很快,侍从便端来几件天子衣物,放在她跟前的案上。
迟聿闲闲把玩着折扇,轻敲桌面,抬了抬下巴,淡淡道:“换上。”
***
帐中光线昏暗,只有三盏烛灯发着昏黄的光,打在玄金的袍角之上,十二章纹缀饰衣角,金色暗纹流转生辉。
她逆着光,着玄衣纁裳,阔袖舒展,露出衣袂上的日月织火,赤舄上玄金龙纹栩栩如生,十二旒垂在眼前,照得清澈的眸底一片寒冽雪光。
当世无双,生如明月,当如是。
她不自在地撇过头去,不敢看他此刻神情如何,只觉自己如今这一身,哪怕没有暴露她就是天子之事,只怕也会徒徒令他生起无名火来。
毕竟他那般讨厌天子,而她五官算不上旁的女子那般柔婉小巧,却带着一丝雌雄莫辨的英气。
是以,她又开始担心小命不保。
商姒悄悄地抬眼觑他一眼,察觉到他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连忙撤回目光,垂在一边的手不安地抓了抓衣裙。
忽然便听见他冷淡道:“过来。”
她便小步挪过去。
他又淡淡道:“假装自己是天子,不必紧张。”
他越这么说,她越发觉得毛骨悚然——这算什么事情?他恨天子,便让她假扮天子给他泄愤,此刻她要是当真放松下来,安安心心地做回天子,岂不是会被他千刀万剐以泄其愤?
商姒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又在他的目光下站了半晌,她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盯着她瞧了又瞧,直瞧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要说恨天子,他面上却并无一时恨意,反倒像在欣赏一件上好的物事一般,越看越兴致盎然。
她越发捉摸不透他了。
迟聿蓦地开口唤道:“商述。”
她浑身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答道:“……世子唤错人了。”
“是么?”他却意味深长道:“公主着这一身龙袍,倒是格外好看。”
她无言以对,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迟聿倏然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她跟前,抬手撩起她眼前十二旒,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在探寻着什么,她静静回视,指甲慢慢陷入掌心。
哪怕穿着宽大衮服,她的曲线依旧若隐若现,他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她才刚刚穿好衣裳,他却故意似的,另一只手慢慢去解她的衣带、腰封,衣襟就这般散开了。
她惊慌欲推,他蓦地俯下头,双眸寒意乍现,“又想挣扎?”
她不知他口中那一个“又”字,是从何而来。
只是下意识咬住下唇,抵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却又被他那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弄得不敢反抗。
这一幕,与前世如出一辙。
只是不同在于,她不敢再轻易反抗。
他待她远不如前世客气,前世尊重她的意志,便落得欺骗十年的下场,今生恐吓威逼,她又怎么敢反抗?!
迟聿眸底掠过一丝淡淡讽意,忽然收手转身,快步掀帘出去了。
商姒浑身力道登时一泄,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