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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别说了，”懒得听她的推诿之词，“你不用在我们面前洗成白莲花，我们也不关心。”
方希媛还想张口，就听施繁截住她，“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每次你说谎眼睛就会看左下的方向。”
方希媛惊了下，马上抬头，“我……”
“废话少说吧，你后来呢，和普斯浦公司合作了？”
方希媛开始老实交代，“只能合作了，然后被派到A国来。做着人家的走狗，本来以为能借东风红一把捞好处，我盼了多少年了，名有了钱也有了。”
虽然发着死人财。
“直到被抓进来前我还以为自己过得很好，管它是不是外星人统治地球，管它真相抖出来了会不会世界大乱，至少老娘风光过了。别人都在为这事阵脚大乱，只有我借此得利，还觉得自己挺会投机。”她说着有些沧桑，捂起了脸，“可现在才知道，真到出事了，他们把我抛出去，也就是当一个消耗品。”
“消耗品？”
“消耗品，普通的成员是执行任务的消耗品，我是宣传的消耗品。”
陈嘉颖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你说成员？你加入了什么组织？”
“世界真相会，用那个材料的缩写命名，Real Truth for You。”方希媛说，“否则你们怎么觉得，那么多买到商品的人只有这点闹事的呢？”
“你是说……”
“当然有组织，一开始他们就在等消费者去发现，通过特殊方式在城市中找到集会点，组织了第一波人，也就是我这一批，都称为‘战士’，许多人都以自己是拯救人类的先知自居，狂热者有很多，我这样捞好处的逃兵是异类。”
方希媛就是这样一个另类，发了一笔死人财，出名发财，以为自己比起那些头脑简单的“救世主”战士们聪明多了，却不想对于整个组织来说，她依旧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人在下棋的时候何曾想过棋子的想法？不过就是投机分子有投机分子的用法，就像炮和马，不同棋子不同用法，不要以为自己这颗棋子能力出众就可以自作主张。
方希媛一直洋洋得意，直到被抓进警局还能为了不毁了“吃饭的生意”咬牙硬挺。人来了几波，轮番审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还没有下过重手，但言语威胁之类是免不了的。再难搞，她也就是个城市工人家庭出身的普通人，能坑害周围的人下套，在异国他乡遭受警察审讯却到底顶不住了。
拿她的入关挑刺，层层手续总能挑到不合规的，尤其她在音乐节摆摊儿性质推销产品却没备过案，绝对是个把柄，方希媛想不到外国的城管也那么牛。这些警察私下威胁的时候，难免说些恐吓出格的话，非官方性质的，就是在看管途中随便嚷两句，暗示出了这样的治安大案，他们警察要被追究责任，要给公众个交待，拿外国人顶缸最好，方希媛对号入座觉得自己这情形合适得大小正好、严丝合缝，就被外国警察这套流氓组合拳着慌了。
更兼透出没人要管她了，大使馆也不捞她了，她在外国搞事，影响极度恶劣，现在“证据”都指向她——方希媛自己吓自己，觉得真拿她顶缸造几个证据也很方便，人家的地头上真是洗都洗不清。
这些要说尚可忍，等她听说最近还有其他类似她这样因为“药物失控案”（暂时只能这个定性）被逮捕的，普斯浦公司都没有出面去捞，甚至说他们往下的经销商应该是如何的销售途径，平时找借口就早退偷溜的法务部这一次终于发挥了他们真正的作用，撇清关系时候的表演和骚操作比狗血编剧写的烂片精彩得多。
还没等方希媛这个工科生反省自己高考填错了志愿，某个女警口中无意的一句话犹如拷问她灵魂的当头棒喝：“你出去了还帮他们带货吗？听说你本来下一站是B市？”
对啊，她还要继续这样的日子吗？
哪怕这一次逃过了，她出去了，按照原计划她是要环美洲一圈，后面的城市和国家就比现在讲理吗？甚至有些地区是当地黑‘帮控制的，如果搭进去了，还不如现在，现在的这些人凶一点，但是还是在一个有法制的社会里。
逃过一难不是迎来光明生活，而是经历下一难……不断地受这样的折磨。
即便她是一个有着坚持的优点的人，但这不代表她喜欢去坚持，喜欢去吃苦啊。
最让她绝望的名词莫过于未来。
“她说下一次，她问我下一次去哪个城市。”方希媛整个人像沉浸在冰水里，“那一刻我就在想，我对普斯浦公司来说就是一枚棋子，这枚棋子如果这一次没报废就继续利用投入下一个城市，如果报废了也不心疼，这样的推广合作他们可以找更多，这年头像我之前一样吃不饱饭的播主随便找。”
她交叉着手，做了美甲的指甲折断了一只，经过一天一夜的关押没有补妆，近看她底妆出油浮在了脸上。
“我还不能不做，还没法跟他们拗断。怎么断？我说不干了，我之前带的有问题的货人人都要来找我，有组织我都是把他们拉到群里去，那里有人专门组织新人。”
看得出她很痛苦，施繁偏偏在她心上横插了一刀，“你自己带的货，回报给你而已。”
陈嘉颖反应了过来，方希媛在这个世界的剧本绝对不是个好人，她为了博出名能压下恐惧去做局让一工作室的人都去自尽，这个人设绝对不值得同情。
“我也没想要你们来可怜我。”这就是说假话了，否则她也不会卖半天可怜，只不过现在看感情牌打不成，方希媛也很现实地说，“我手上有第一手的情报，还有他们资深群、初级群各种群的加入方式，还有我知道他们几个窝点，如果你们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们引出他们的人。我的要求就是事后给我一个干净的身份，让我彻底不受以前的事的影响。”
陈嘉颖真恨这个人设啊，这是个什么人渣，害死了那么多人，除了她那个工作室的人命，明知产品有问题还去传播给更多人，有些年轻人还都是未成年，她是哪来的脸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想要一个干净的“将来”？
但为了破案，他们还必须得从她这里获取情报。
陈嘉颖没说好还是不好，“为什么是选择我们坦白？”
方希媛神秘地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你们俩是特殊的。”
陈嘉颖想起来刚才她对他们的特殊称呼，施繁当然也想了起来，“始祖和使徒？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总有几个人看出来是不一样的。”方希媛还带着血色的美瞳，“大多数人都是被掏空了心脏的行尸走肉，等级再高一点是从人类身上吸取生命力的吸管怪，再上级是血跳蚤，越高级长得越不像地球人，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是特殊的，他们既不被人吸食生命力也不被人吸食。比如你们两位，在学会里就特别引起会长注意。”
这些人背后还形成了一股势力了吗？还“世界真相”会，听起来就像用药物控制人的邪教。
陈嘉颖问：“会长是谁？”
“不知道，我这样的级别见不到，我还没得到这样的信任，之前我也不想跟着狂热，跟得太核心了，万一他们策划什么自焚、危害治安的坏事，这就要被枪毙的，我么，卖卖货，最多到时候说我做推销的也不知道商品有问题。”
所以就算是一枚小棋子，她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一个组织就是由这样形形色色的人组成，并非是传统固式思维里，干坏事的组织里各个极端思想，还有一部分就是明智的这个组织有问题、却借机谋利益的投机分子。
陈嘉颖问：“我们两个还不同了？那你说你看到我们俩是什么样的。”
方希媛眯起眼，“他是一具骷髅，连肉都没有的那种。”
陈嘉颖点头，“对，你说得好。”
被施繁瞪了一眼。
方希媛继续说陈嘉颖，“你是一个老头，很老很老的那种，看起来下一秒晃动一下就能散架的那种老头。”
这下施繁说，“嗯，你说得好。”
换成方希媛惊讶了，“这真是你们的真身啊？我是说，我之前看到很多吸管怪，问他们，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跟普通人一样。我还看到过大人物，真身是外星人那种，没搭过话，所以你们俩真的是外星人？妖怪？”
比起妖怪，陈嘉颖和施繁还是决定都勉为其难当一下外星人算了。
最后告诉方希媛，他们会帮她进行争取，不过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们建议她先不要到处乱说，谨言慎行，怕她被灭口。以陈嘉颖的特工基础常识，这一类尚未引起全世界重视的组织很可能已经渗入政府部门了，要知道普斯浦公司对A国政治影响极大。
出了审讯室，两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这次的事。
要说只是邪教用特殊药物让人致幻，那么方希媛又是怎么看出他们的“真身”？如果说通过隐形眼镜看到的是真相，那他们身边的警察，所谓的“吸管怪”们也没有这样的意识。
陈嘉颖和施繁讨论，“要不，我们也弄一副看看？许多事不是亲眼所见，都没法进行评价。能让那么多人相信是真的，一定是有理由的。”
施繁不同意，“别拿自己去冒险，万一是精神控制类的物质呢？”要把陈嘉颖也搭进去，他们这边就亏大了。
两人后续在警察局又工作到半夜，因为出了人命，事件性质恶劣，警局里也气氛紧张，外面大众逼着立时破案，大家都只能加班加点分析案情。
所以等陈嘉颖有了时间下班，一看时间凌晨一点半，心想完了，他和黎娅说“去一下前台”，这个前台一去大半天了。
急匆匆赶回去，生怕小祖宗又要发脾气。
他回到旅馆的时候，前台都在瞌睡了。按了电梯，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抽出门卡。
正这时一个人影拦在他面前，特工的身体反应让他一下就按住对方，要不是认出了人，就要被他直接扔出去。
“是你？”他回忆了下名字，“拉文……”
“拉文·克拉拉。”姑娘被吓到了，手被按得很疼，“你先放开我好吗？”
陈嘉颖松开了手，“都那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不到你电话，”拉文姑娘很是着急，“这件事很紧急。”
他这才想起好像人姑娘要他尽快回电给她。“抱歉，忙了一天了，忘记给你打电话。”
“不，没事。”她焦急地说，“请你一定要救救我朋友。”